面包

嗑爆路障男孩

【LM/ER】侍酒师 06

侍酒师!E/酒鬼!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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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

安灼拉跟着格朗泰尔,串街走巷。最终停在一扇油漆已剥落到看不清原来模样的破旧木门前。

木门上钉着一张A3大小,写着营业时间的铜版纸。它的表面经过风吹雨打,沧桑的程度可以与木门媲美。

看来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。

街的尽头通往一个集市,热闹非凡。这一头却人烟稀少,尽显幽静。安灼拉常常行走此间,可他从未发现巷子里藏着一家小酒馆。不过也难怪,酒馆缩在街角一隅,与四周的建筑群融为一体,确实不甚起眼。

也许只有附近住了很久的居民和格朗泰尔才会知晓它的存在。

酒馆内部空间不大,由一个老旧的吧台,和围绕着吧台四周的桌椅组成。

只需一眼,就能将它的格局尽收眼底。

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处,客人无论坐在哪张桌子上,都能轻而易举地与酒保对话,方便下单。

他们到来时,虽然时间尚早,可吧台上已三三两两坐了些人。

格朗泰尔与酒保互相点头,就当打了声招呼。然后便与安灼拉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。

格朗泰尔拿起酒水单,双眼亮晶晶的,充满了期待。

“喝些什么?这里的烈性酒和葡萄酒都挺不错的。” 

“不用了,你点吧。”

格朗泰尔眨了眨眼,搁下酒水单,“我一向自诩聪明,可现在不得不说一句。先生你这话太深奥了我不是很懂。”

“我答应陪你来喝酒,没说过我要喝酒。”

“世人都说男人的承诺不可信,今天我终于直观地感受到了。”自诩聪明的那人维持着目瞪口呆的蠢样,他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。

“抱歉。”安灼拉也发现了他当初的话确实很容易产生歧义,虽然他不是有意的。“以及请不要以偏概全并上升到性别歧视上,况且你我的性征是相同的。”

“我只是在诉说事实!”格朗泰尔泄气,趴在桌子上哀嚎,“我戒酒戒了一周究竟是为了什么?”

格朗泰尔非常窝火,可当被一个充满歉意的安灼拉愧疚地凝望时,他又气不起来了。

没出息。

……

“所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喝酒?因为酒量浅?”格朗泰尔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,毕竟天塌下来,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安灼拉……和酒。

 “我们这一行味觉很重要,酒精会让它变得迟钝。”

“哈!真敬业。”余光迅速捕抓到端着酒的酒保,格朗泰尔眼睛一转,伸手接过酒保递来的白兰地与酒杯,“我呢,却不会想这么多。逸乐蒙蔽了我!我还怎能看清醉酒的后果!”

“你一个人喝这么多?”安灼拉皱眉。

“我点了两人份的,既然你不喝,我只能一个人喝了。放心,这离我的最高纪录远着呢。”格朗泰尔搓了搓手,他准备好了。

安灼拉却突然将酒瓶抢了过来,他直接跨步来到吧台前,“麻烦把瓶子换成杯,先上三杯吧,不够我们再叫。”

“没问题!”酒保歪头看了格朗泰尔一眼,爽快地答应了。

“冷血无情的独裁者!”与此同时,格朗泰尔气愤的声音从安灼拉身后传来,可他并没有要制止安灼拉的意思,“听见人民愤怒的吼声了吗!我可是把胃清空了一周,等待今天的豪饮!”

安灼拉拿着托盘回来,将三杯酒全数放到格朗泰尔面前后,重新坐到位置上,将眉毛一挑。

“好吧。”格朗泰尔端起酒杯。

关于没出息,有了第一遍,也不差第二遍了。

指尖轻敲酒杯,发出断断续续的响声,一下又一下,淹没在周围的环境里。格朗泰尔找到了一个话题,他略带好奇地提出,“所以你和古费……”

“我们是大学同学。”安灼拉看起来有些费解,仿佛不是很懂这个问题是怎么来的。

“我知道,我的意思是,他可想死你了。我没认识你时,他已经在我耳边唠叨了很久关于你的事。”

“嗯,我们同处一个社团。那时社团的大家感情都挺好。”回忆起与友人一同经历的求学生活,安灼拉的表情轻柔了不少。“我在那里找到了信念与目标,他们让我知道,我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奋斗。”

“大学生活啊。”格朗泰尔笑笑,他托着头,摇晃酒杯。打量起难得露出这种表情的安灼拉。“我已经能够想象,当初你们讨论的话题是多么自由没有边际。”

“你呢,你为什么中途辍学了?”

“你怎么……?”格朗泰尔眼睛一眨,坐直了身子,可没到一秒又恢复原来的坐姿“算了,现在说你房间里藏了一本我的自传我都会相信。”

“你出过自传?”

“……明天开始写。”被噎了一下,格朗泰尔眼神飘向酒馆角落的涂鸦,手指无意识地戳弄碟子上的洋葱圈。他咕噜咕噜地把酒全倒进胃里,直到杯子见底,才放回桌子上。

“我那老爹,一直想让我读金融。可我弄不懂数学。我们人就是这么奇怪,把自己人生的遗憾留给下一代,让他们帮我们解决,帮我们圆梦。其实只要他看看自己就会知道,他怎么可能会生出一个拥有理科思维的儿子。除非我基因突变,或者他的妻子找了个数学家替他生了个孩子。总之我偷偷转了专业搞艺术,可没到一年老头子就发现了。”

格朗泰尔笑嘻嘻地耸了耸肩,不忘给自己灌了一口酒。“被断了生活费和学费,我只能拿着之前参赛的奖金到外面瞎凑合了……一切都是生活所迫。”

对面的安灼拉认真地聆听着。见状,格朗泰尔吧唧吧唧嘴,“我们跑题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古费!”格朗泰尔拿过第三杯酒,“他年轻时有什么糗事吗?噢!我迫不及待想听了,然后拿去威胁他。”

“背后讨论别人,非常不礼貌,特别是当那人还是信任你的朋友时。”安灼拉眉心的皱纹更深了。

“好吧,正直的先生,看来你是不会出卖朋友的了。”格朗泰尔皱了皱鼻子,稍显无趣喝着酒,“你不喝酒真的很可惜,这里可是我找到的,为数不多的宝库,比隔壁街那家好多了,那里的酒尝起来就像尿液一样,可不是什么好酒,偏偏生意却好得很。国家就不能下令把不好的酒全都回收吗。”

“我认为酒没有好坏之分,年份、产地都不是评判它们的标准。如果它们符合了那些光顾者的口感,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好酒。”

“老天,你把平等公正那套用到酒上了?”格朗泰尔目瞪口呆。“感谢科林斯,让我遇到了你。”

安灼拉本以为对面的人又要牙尖嘴利讽刺一番,可那句声音不大的呢喃,却在诉说不同的含义。他感到不解,可又不好再追问,因为最后的低语明显不是说给他听的。

酒馆的人逐渐多了起来,四周变得闹哄哄的,不过比起外头那些音乐酒吧里的灯红酒绿,这里的热闹还算是在安灼拉的忍受范围内。

“敬这操蛋的生活……和平等公正!”几杯酒下了肚,格朗泰尔胆子壮得差不多了。他挤到安灼拉身旁,右手高举越喝越少,有可能不能再追加的酒水,左手一把揽过安灼拉的肩膀,激情昂然。

 “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你还不来一杯?”

安灼拉无语地瞥了眼格朗泰尔。

格朗泰尔当然接收不到这条震慑性不强的警告。他手舞足蹈,快乐似神仙。

终于,安灼拉松了口,他及时制止又想高谈阔论一番的格朗泰尔,对旁边吧台上的酒保,“……一杯雷司令。”

“没想到像你这么爱国的人会越过所有法国的酒,爱上隔壁雷司令?”格朗泰尔重新托起腮帮子,侧头端详安灼拉,笑容异常欠揍。

“我喜欢爽口,酸度高些的酒,它不会让你的味蕾太过疲惫。”安灼拉下意识对此进行阐明,随后他再一次发现,现在不是工作时间。他微微停顿,强行总结,“……况且阿尔萨斯也有雷司令。”

格朗泰尔耸了耸肩,并不打算反驳,他还是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。

 

即使是夏天,入夜后,还是有些冷。太阳早已将光芒全数收好,没入地平线。

小巷寂静,楼上住户的灯火也逐渐熄灭。

挺晚了。

可对于夜猫子来说,现在还早得很。

夜猫子格朗泰尔在安灼拉的陪同下,踏上回家的道路。

自从喝酒壮了胆,格朗泰尔的手就一直粘在安灼拉的肩膀上,噢,现在已变本加厉,勾上别人的脖子,一副哥俩好的样子。他脚步轻浮,直线还是懂得怎么走。看得出来除了亢奋了些,他的理智还在。

没有耍酒疯,没有神志不清,没有吐,他们平安到达格朗泰尔的楼下。为此安灼拉松了一口气。

随意道了一句晚安,安灼拉打算步行回自己的住所,权当散散心。

“高兴一些了吗?”温和的语气,从身后传来。像被打上了一层雾,模糊,不甚清晰。

安灼拉双眼微微睁大,他停下刚迈出的步伐,转身回望。

对面的格朗泰尔倚着墙,笑得蠢兮兮的。

细想近况,只要这人在他眼前晃来荡去,他因处理游行的后续而产生的疲惫与烦躁确实减轻了不少。

刻意的搞怪,难得的听话……

原来这些日子里,格朗泰尔是在想方设法地逗他开心?

回过神后,安灼拉轻笑出声。

“我想是的。”

 

*

“解释。”安灼拉快步走向格朗泰尔,隔着桌子站定,将u盘扔给某个自斟自酌的酒鬼。

门外的光线霎然照入,格朗泰尔眼睛一眨,视线从强光移开,顺着U盘滑动的轨迹,停在桌子边缘。

扩散的瞳孔逐渐聚拢,却仍旧醉眼朦胧。等适应了骤亮的环境,像极了本人的心灵之窗又开始下意识地追逐起光。

于是他很容易就捕捉到了视野中央的安灼拉。

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。

“我家的大门是没有上锁还是怎样,为什么最近每个人都能这么随意地进出了。”

“钥匙是你给的。”安灼拉摊开手,钥匙扣穿在他的食指上,就像一个戒指。不等格朗泰尔反应,他拿起扔得过远的u盘,啪地按在格朗泰尔跟前,“不要转移话题,回答我刚才的提问。”

“上面写得不详细吗?”格朗泰尔歪了歪头,满脸无辜。

 “我让你去办事。”

“我确实有办事呀。”

 “定义我让你办的事。”

“你让我去南边视察场地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给我一份旅游攻略?”

“我只是照实汇报,那地方适合度假,我也没办法。”格朗泰尔在圆桌上摸索来一个倒盖桌面的空杯子,往里倒上酒,推到安灼拉面前。“而你呢,你绷太紧了,放松一下不好么。” 

酒鬼看着已有八分醉,这表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,全都不会经过脑子。“为了完成任务,我在那呆了一周,都混熟了。等有一天你想开了,去那找乐子,记得带上我,我给你带路。如果那时候我没空,不妨看一看这份图文并茂的汇报。”格朗泰尔伸手抓住u盘,对着安灼拉扬了扬,自命不凡地继续,“赌上职业声誉、专业素养,里面的食物风景我拍得特美。”

“那是一件正经事,收起你吃喝玩乐的心。”安灼拉目光越过酒杯和U盘,直透格朗泰尔眼底。

“我汇报得也很正经,重申一遍,那地方本来就有一颗吃喝玩乐的心,藏都藏不住,我想替它打掩护都不行。”格朗泰尔摇头晃脑,松开手,任由U盘掉落桌面。他仰起脖子,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。“你选了一个好地方安灼拉。”

“我不想知道也不关心这些,我只知道当我采纳你的提议,让你负责这片区域后,本以为你能把事情安排妥当,可你并没有。”安灼拉面无表情的样子,往往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。而当他正真愤怒时,却平静得宛如一尊伫立不动的雕刻艺术品。

他一把夺过格朗泰尔的酒瓶,让格朗泰尔看向自己,“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起来。以你的才能你本可以……”

 “不,我不可以!”格朗泰尔似乎也被激起了怒气,他摇摇晃晃起身,出言打断安灼拉。

 “我从来都是这样。”由于反应过于激烈,酒鬼被口腔中剩余的酒液呛到,气管传来灼烧感。他深深呼出一口气,强迫自己继续下去,“我知道你很天真,可是寄希望于我?噢那可不是天真这么简单了。”

格朗泰尔长时间凝视安灼拉,最后点了点头,总结道,“……不过也是,毕竟你都寄希望于这个操蛋的世界了。”

安灼拉绕过桌子,拉近二人的距离。眼中燃起熊熊的烈火,足以将格朗泰尔烧成灰烬,他紧握双拳,却最终垂下眼帘。

再次直视格朗泰尔时,通透的双眸烈火褪尽,熄灭在如同北冰洋般的寒冷中,“也许我们双方都需要冷静一下。”

 

格朗泰尔一动不动地站着,或许是酒精摄入过多,又或者同一个姿势维持过久。他的腿部肌肉发酸,双腿打着颤。

终于,他低头抵着墙,话语从唇间飘出,破碎、零散。

“我早说过,你会失望的。”

灯光暗淡,照着浑浊的空气。

那是安灼拉进来时顺手打开,离开时却没关上的台灯。

 

TBC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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